打破「人口國安」的迷思

台灣人口減少,不但不是國安威脅,反而是國安機會;關鍵在於,我們能不能用「理財」的觀念來「理人口」。

台灣人晚婚,婚後少子,社會及政府將其視為國安層級的問題,理由不外乎:老化比例增加、下代年輕人養老負擔加劇;工作人口減少、稅收基礎縮小;青年變少,社會活力下降。

台灣應調結構,應降總量

其實,這三項擔憂都是結構性問題,而不是絕對數量的問題。以3萬六千平方公里面積,但實用面積不到三分之一的台灣,2300萬人口除以可用的一萬平方公里,人口密度已經大大的超負荷。

因此,台灣的人口結構要調整,但總量最好下降。理想的說,以台灣的地理承載力,1500萬人不算少,1800萬人就太多。台灣的人口幸福策略,可以歸納為「一調一降」,調的是結構,降的是總量。

對少子化的擔心,說穿了就是擔心高教育的有錢人少生,而低教育的窮人猛生;由於政治的正確性,大家不明言罷了。換個角度看,如果政府能夠保障基礎教育的普及合理,這難道不是個窮人翻身的機會?這是個有錢人多交一點稅、政府預算重新分配的問題,而不是個生育問題。如果有錢家庭只生一個小孩,不願多交一點稅,卻又逼迫政府將預算和國教政策向精英傾斜,那麼少子化就真得變成國安危機了。

人口老化後的負擔問題,說穿了還是一個偽命題。台灣已經藏富於民多年,80%的家庭擁有自有住宅,這些居有其所的家庭,隨便親友一湊就是百萬現金;台灣也許政府窮,但民間並不窮,所謂負擔問題只是一個願不願意多交一些稅、信得過信不過政府統籌分配的問題。試問,經常向政府喊窮且抱怨不公的普通人中,家人擁有兩棟以上房產的人有多少?再問,做小生意而不開、避開發票的商家有多少?台灣人的習性是「有肉蓋在碗底吃」,絕大多數家庭撫養老人不成問題。

台灣改不改?才是問題

至於青年變少、社會活力不足的擔憂,這是一個移民政策的問題。移民國家如美國,從來不擔心其社會活力不足,只會擔心其社會活力無處釋放。小國如新加坡,也是一樣。台灣排斥外來人才,只敢進口外勞或弱勢移民,社會還歧視新移民子女,這使得台灣的人口結構問題惡性循環。日本已有前車之鑒,台灣還往這封閉的怪圈裡跳,可說是蒙了眼。

台灣有真正無助的人民,例如苗栗教養院中被虐毆的那一群,如偏鄉孤苦無依的老人,如地質惡劣的偏遠山區的兒童,如基隆棚戶區被社會遺忘的居民,但他們的存在,永遠上升不到國安層級。台灣的普遍道德標準,其實很低落,低落到只有死了人,才能激起群憤。入學人數逐年減少,但學校數目不減反增,有的為了吃政府,有的為了囤地皮,有的為了一己的社會地位,大家卻晚上還睡得著覺。

報載五都的人口磁吸效應,待桃園成為第六都,數年後台灣人口的70%將集中於六都,剩下的30%散於17鄉,而他們多為生存自保能力較弱的一群人。若不因應,這只能有兩種結果:政府財政破產,或者台灣正式進入強欺弱、大欺小的時代。

人口問題,其實是台灣其它問題激盪作用下的一個現象。舉一個極端的刺激思路的例子,如果台東是一個獨立的20萬人口小國家,它可以怎麼做?我保證,它的人民可以活得比台北市民滋潤得多,人均GDP超過台灣兩倍。它可以成為免稅天堂,它可以精挑國際渡假公司、國際原生派設計師,將台東的原生文化保育到極致。澎湖呢?屏東呢?花蓮呢?台灣若有地理人口的問題,那是因為中央政治綁架了地方政治,地方人士綁架了地方資源,都市中吃飽飯沒事干的人綁架了偏鄉吃不飽沒事干的人。

國安威脅?不投資最好的基礎教育、國教精英化、排斥外來人才、鎖國的移民政策、富人不願意交稅繳費、逃避營業稅,才是國安威脅。如果台灣人的公民水平提高,逃稅的地下經濟降至20%以下,精英學校不吃政府補助而由家長負擔,基礎教育優質平權化、開放外來人才、吸引優質移民,那麼,人口總數的下降對台灣就是個國安機會。

若在自然定律下,人口總數降低以及人口結構優化,甚至需要上百年,但現實上台灣的人口危機就在20年之後,沒有百年的時間。這裡的關鍵,還是在台灣是否允許所需年齡、專長,策略的引進及移出人口,讓台灣成為世界的台灣。生不生,不是問題,改不改,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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