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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法幣體系動搖,台灣對策呢?

全球的法幣(Fiat Currency)體系的信用基礎正在極大震撼中,這也是黃金和白銀的價格近一個月來急速高升的原因。雖然實體黃金和白銀當下的總值僅佔全球資產的極微小的部位,但其作為法幣信用的指標作用,卻是不容置疑的。

現有的法幣信用遭到1985「廣場協議」以來、甚至1944「布萊登森林協議」以來最大的衝擊,主因當然是全球法幣霸主美元這一、二十年來的超發,加上半年來美國聯儲會在疫情下的「無限量發行」的態度。當下又值美國全面圍堵中共,「法幣戰爭」一觸即發。

未來6-36個月,現有法幣體系究竟會落入幣值「乾坤大挪移」的狀態,還是無人可收拾的「一地碎玻璃」的狀態,目前還看不清楚,但在大趨勢下無論結局如何,美國、歐盟、日本的全球政治、經濟佈局,勢必出現我們今天想都想不到的翻轉。俄羅斯國力虛弱、產業單一,恐怕只能識時務的搶食一些大震動下的殘渣。而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我判斷,只會落入「螳臂擋車」或「自殘攬炒」的境地,但這不代表台灣的政治、經濟壓力就會減緩。

再次呼籲「金融漢光演習」

本專欄前兩篇談出的「地球減資」概念,在金融層面其實就是在消耗法幣信用;這是一場零和的鬥爭,關鍵在哪個國家的法幣信用流失最快?流失最快的,就是輸家,最慢的,自然成為贏家,取得參與下一階段世界秩序決策的資格。輸贏之間,並不是金融市場規律在主導,而是政治、貿易、軍事在主導。

筆者過去四年,多次呼籲台灣政府及央行舉辦「金融漢光演習」,以防不測,並在世界疫情尚未爆發前,就建議政府提供各行各業的「關鍵原物料保稅倉庫」政策,以防如韓國現代汽車幾個月前因為一個小小的關鍵元件缺貨而全線停產的惡夢。

再做一次烏鴉嘴,建議政府及央行啟動更為嚴苛的「法幣危機漢光演習」,至少包含四種極端想定:台幣/美元匯率波動區間為 20-34,港幣脫鉤美元改與人民幣掛勾,人民幣/美元匯率波動區間10-15,最後,試算台幣大幅度QE的各種結果。若擔心造成社會人心波動,可以秘密進行,但不做這演習是不行的,眼前台灣各界的信心和榮景,在地球級別的「法幣信用體系動搖」發生之時,是禁不起考驗的。

地球權力改組,誰將是失敗國家?

上篇專欄《地球減資,誰將是失敗國家?》,說的是經濟面,現在來說說政治面 – 在病毒疫情顛覆了地球秩序之後,誰將是掌權的國家(或集團),誰又是失權的國家(或集團)?

對「權力」的一般定義可拆解為硬的和軟的兩塊。硬的權力是軍事力量、經濟力量、技術能力;軟的權力是制度力量、文化力量、創新發明力量。其實,還有一種力量是橫跨軟硬兩端的,那就是金融和貨幣的主導力量。

二戰後的1945-1990年,地球的權力由兩方主宰 – 泛美集團和泛蘇(聯)集團。蘇聯解體之後,泛美集團獨霸世界,當時的美國其實是迷茫的,頓然失去對手,又要獨力負擔蘇聯集團裂解後的地球秩序重整。文明才兩百年的美國,其實還處於青春躁動期,加上二戰後才出生的「嬰兒潮世代」缺乏殘酷的歷史調教,因此很輕易的信任了「抗蘇夥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PRC,認為PRC是個可以教化的國度,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分擔維持地球秩序的責任。

中共遠比蘇共更難教化

接下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美國將50年來花費了天文成本的「美國秩序」(Pax America)對PRC完全開放。無論你同不同意、喜不喜歡「美國秩序」,PRC搭了20年的現成便車是鐵一般的歷史事實。一直要到2012年習近平掌權至2016年川普掌權這段期間,美國才開始意識到,PRC這國家有兩種成份,一種叫「中共」(CCP),一種叫「中國」(China或Chinese),雖然中國是可以教化的,但中共卻是不可教化的。更把美國嚇到的是,中共竟然比蘇共更難教化。以上就是你今天看到的美共關係急速惡化的大背景。

雖然大眾腦子裡已經形成了印象:PRC已經是地球上的第二強國,並且和其他集權制度國家正在形成集團。但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眾誤會。任何稱得上是中等國家的政府,都清楚一件事:PRC是靠著搭乘美國秩序便車發跡的,而且現在還在車上;它的確是車上最壯的一名乘客,但是在上文定義的「權力」的三類條件下,頂多也就是一個虛胖的、有形無神的順風車客。在美國禁止搭便車之後,PRC壯漢很快就會成為餓漢。

因此,疫情下地球減資之後權力改組的輸贏,在國家層面是非常清楚的。當然,這裡還有一個很大的變數,那就是「中共」和「中國」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在地球權力改組過程中產生變化。

未來十年的美國和中國

首先註明,這裡所稱的「中國」(China)是一個地理名詞, 並不是政治名詞或文化名詞。換句話說,無論十年後「中國」(China)的稱號還是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PRC),中國的政治機制還是不是共產黨(CCP)的一黨專政,都不會影響到本文的要點。

世界200多個國家,都已經意識到一個核心問題:「美中關係」(U.S./China Relationship)是世界格局的主要變因,但是絕大多數國家都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個漿糊式的說法,因為,這團漿糊中至少可以解析出三個層次的視角:美國與PRC的關係,美國與CCP的關係,以及美國與China(地理名詞,再度提醒)的關係。

要分析未來十年,先看點歷史。二戰結束之日,美國是地球上經濟、軍事最強的國家。不管說它是出於霸權目的還是價值目的,美國托住了歐洲,改變了日本,以軍事維持了全球的貿易航道的安全暢通,支持了前歐洲殖民地的獨立建國,且各國的貨幣信用都已經喪失殆盡,因而都主動的要求使用美元作為交易貨幣,這些都是歷史事實。這就是二戰後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秩序,以下簡稱為「美國秩序」。

美國秩序三要點

二戰後美國本身對「美國秩序」的需求,關鍵只有三點:1)石油的進口;2)美元作為全球交易通貨;3)防止世界其他地方發生任何足以威脅前兩點的衝突。美國的地緣優勢世界第一,東西雙面靠洋,北面是同質的加拿大,南面是無害的墨西哥。美國工業戰後世界第一,耕地廣袤(是中國的七倍),國內天然河運發達,世界人才集中。除了石油,美國基本上是個自給自足的國家,得天獨厚。

幾乎所有其他國家,都需要依賴大量進出口貿易才能維生。美國的生存,所缺的只是石油,因此它必須用軍事至少保障石油洋道的安全暢通。但由於前段所提的三個原因,美國逐步成為了全球水路、空路的維護方,以致不爽美國的人稱其為「世界警察」。事實上,所有其他國家,包括當年美國的主要敵人蘇聯在內,都在美國秩序的平台上,才得以成長。另方面,由於美國是世界最大市場,因此除了軍費出超,貿易也是連年赤字。

再強的國家,也經不起如此的透支。美國覺得這不是辦法,首先發難的是雷根總統,他任內主持的1985年廣場協議(Plaza Accord),強迫日本、英國、西德、法國,以貨幣升值及貿易條件,分擔美國的全球支出。人們多把廣場協議視為一場巨變的財經事件,但事實上,那是一場地緣政治的事件。美國的信號是:你要我繼續維持全球航道的暢通和介入影響貴國進出口貿易的衝突,那麼請負擔一部份費用。

30年就這樣匆匆過去,美國總統再度發難,但這次是個商人,名字叫川普。川普打了算盤,把二戰後70年,世界各國在「美國秩序」下賺到的財富總值,和美國70年來因為美國秩序賺到的總值一比較,覺得大大划不來,在商言商,他要把虧空補回來。先從鄰近的加拿大、墨西哥下手,再對歐洲下手,但他心裡清楚,靠美國秩序發最大財的國家是PRC。

本來對地緣政治相當無感的川普,經過了CCP兩年的調教,終於有一點知道了一個道理:他的真正對手不是PRC,而是CCP,而CCP不等於China。他還在學習中,等到他更能分清這三個層次,他的作為又會不一樣。而他的對手民主黨,其實比川普更懂得這點。

PRC國力三方面大挫

國力基本上由軍力、經濟力、政治力組成。PRC的軍力,威脅台灣可以,但距離全球替代美國秩序還差了至少幾十年。經濟力,三個最重要的要素:消費、投資、外貿。PRC由於CCP整整30年的一胎政策,25-45歲的消費主力已經出現斷層,而在自由經濟下的投資主力-50至70歲的人群,在CCP的產權通吃的政策下,任何投資都變成沒有意義。

PRC唯一剩下的生存之道就是進出口外貿,但疫情打擊之後數年都難以恢復到足以支撐瀕危經濟的地步。政治力方面,近一年來的香港事件以及病毒事件,PRC在世界上的政治力量至少被打了對折。PRC國力三方面大挫,CCP能否過關還在未定之天。

固然美國秩序多有問題,但今天全世界最依賴美國秩序才能生存的就是PRC。美國本身,由於頁岩油已經自給自足,川普對美國秩序越來越無感。CCP內有一部份人清楚認識這道理,但一部份人完全無意識。

從今天至未來十年的任何時刻,如果CCP被鬆動,美國及世界就得重新思考如何與PRC打交道的問題;如果PRC也被鬆動,美國及世界就得重新思考如何與China(記住,地理名詞)打交道的問題。這樣看時局,才會不漿糊。

台灣「魯蛇文化」三問

前一篇《弱者症狀-台灣的致命傷》文中,提到了弱者症狀下的一個心理狀態-不配感。文中是這麼說的:『很少人會承認自己的「不配感」,但是潛意識中的「不配感」的威力,卻足以嚇阻我們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整體台灣社會,也只有當家長和制式教育體制把對12歲以前的孩子的態度,由「你不配」改為「你就是配」,台灣才有脫胎換骨的一天。台灣企業的員工管理哲學,如果能從「你不配」轉至「你配,而且你能做到」,台灣的經濟才有世界突破口』。

潛意識內的「不配感」,已經讓台灣逐日喪失了高尚感和自尊感,而成為了一個普遍找藉口的社會。政客吃相難看,因為「反正對手已經吃了那麼多,我已經餓這麼久了,也該輪到我好好吃一頓了吧」;小民自棄,因為「反正也輪不到我,什麼地方找到能出一口氣的機會,就出一口氣吧」;媒體節目競相聳動、前言不對後語,因為「反正快撐不下去了,能博一天收視率就博一天吧」。

「不配感」有一個生動的同義詞 -「魯蛇」;魯蛇心境,其實就是一種失去了高尚感和自尊感之後的失落。魯蛇不一定軟弱,事實上,一個鄰近魯蛇狀態的人,經常會奮起反擊社會,但在心理補償機制下,一定會找一個高尚到沒人可以反對的理由。

只有誠實檢視自己潛意識中的「不配感」,才能擺脫魯蛇心態的陷阱,而且越年輕時接受這個自我挑戰,就越能改善自己的人生和社會。過去三年,曾寫過三篇有關魯蛇心境的文章,於此整合一處,與魯蛇和準魯蛇們共勉:-) (摘自《與中國無關第二季-30年後的3種台灣》)

(一)搵拿台灣,還是魯蛇台灣?

「魯蛇」,Loser也,二十一世紀台灣青年的自嘲語。

那我就奇怪了,Loser叫「魯蛇」,那Winner叫什麼啊?網上沒看到,台灣青年沒人稱呼自己為Winner。

填補空缺,這裡把Winner稱為「搵拿」(PTT 上曾有人譯為溫拿)。搵,廣東話,「找」的意思。例如,「搵錢」,就是掙錢、賺錢的意思;「難搵」,就是不好找、難找的意思;「騎牛搵馬」,就是騎牛找馬。「搵拿」,望文生義,就是「有去找才拿得到」的意思。

換句話說,你如果沒在找,你就不可能拿到。已經死掉的人(古人,但擔心青年討厭文謅謅,因此用白話文)也說過,「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天助自助者」,說的也就是「搵拿」。活生生的當代人也都說過類似的話,例如台灣出身的名探李昌鈺說,「Winner總是從問題中找到方法,Loser總是從方法中找到問題」。

三一八太陽花學運,是一場「魯蛇的反擊」,還是一場「搵拿的反擊」?五十萬青年的憤怒,是「魯蛇的憤怒」,還是「搵拿的憤怒」?家長、教師、社會人士的送水送飯,是出自對魯蛇的同情,還是出自對搵拿的讚賞?

台灣青年社運,有一句鏗鏘有力的口號,「今天不站出來,明天站不出來」,這句話打的是一個心理突破點;青年的無力感、魯蛇感,累積成為憤怒,就像水庫中的水,必然要破閘而出。但是,破閘而出後,水流向何處?魯蛇感,能否因為集體釋放,而轉化成為搵拿感?或者,進一步變成更深沉的魯蛇感?

學運青年的動力來源,究竟是「魯蛇的憤怒」,還是「搵拿的憤怒」,這將決定台灣未來的格局。你對學青的支持方式、鼓勵方式,究竟是「魯蛇式」的,還是「搵拿式」的,將決定他們未來的格局。

(二)魯蛇的天堂

台灣人有兩項大本領:吃政府,以及「一分耕耘、三分收穫」的兒童式幻想。這兩種本領若不退化,台灣遲早變成「魯蛇的天堂」,以及全球華人魯蛇的避風塘。 首先申明,「魯蛇」(Loser,輸家)在這?沒有對人的本質上的貶抑;人呱呱落地時都是「搵拿」(Winner,贏家),魯蛇是被修煉出來的。台灣這個島,曾經有過贏家時代,當前活著的人中也有贏家和輸家,只要即時警覺,未來台灣也不排除還有成為贏家的機會。但是,隨著時間以及世界的移轉,現在的台灣每增加一分魯蛇的功力,就為未來創造三分成為贏家的阻力。

台灣人無時無刻不在吃政府,權勢者大吃後弱勢者吃剩菜,高教育者吃完後低教育者吃,富人吃完後窮人吃,而稅收水平居世界之末。選舉在台灣,大致上就是一場「誰更能允諾減稅降費加薪而又把全民照顧得更好」的說謊大賽,結果當然是全民吃政府,從政者越來越肥,官僚公務體系越來越大,政場臨下台者吃乾抹盡,臨上台者重開宴席。在吃政府資源這件事上,說謊者和自欺者、佔便宜者和被剝削者,最終吊詭的共同找到了一個心理出口:在台灣這個島上一分貢獻應該得到三分報酬、種豆應該得瓜的詭異病態期待。台灣公有資源的實情,可以用十六字就概括:能吃就吃,吃了不放,越吃越窮,越窮越吃。

吃政府的環境,帶來賴皮成性;假面文化下的台灣人不魯蛇也難。魯蛇不魯蛇,和財富沒有絕對關係,甚至和所謂的「社經地位」也沒有絕對關係。只要是得過且過、隨波逐流、不求長進、或假面欺世者,都是魯蛇。富二代若不思進取,消耗祖蔭,窮人若篤定自己一輩子脫不了窮,他們都是魯蛇。強勢者只靠壓人吃飯,弱勢者只靠抗議吃飯,也都是魯蛇。領導失敗者賴罪下屬,下屬者只敢唯唯諾諾、卑躬屈膝的應聲,魯蛇。教授靠論文抄襲或掛名維持地位,學生靠作弊畢業,二者同為魯蛇。

台灣有太多,嗯,不好意思,只能稱之為「不要臉」的現象。隨手舉例,明明已經入籍他國多年、在台灣已經不交稅的人,卻還享受快要破產的健保?明明已不務農、務漁(甚至一生未曾)的人,卻享受農補、漁補?將農舍權利改為皇宮別墅的人、用虛假發票報公帳的人、表面笑嘻嘻卻竟日操弄政治黑箱的人⋯⋯明明白白的說吧,這樣的人都是人生的魯蛇,現代文明下的次等公民,侵蝕下一代正直感、高尚感、自尊感的罪人。

這裡追究的是個人層次,你我這樣個人的層次。結構性的問題,如官商勾結、官學相護、政黑聯盟,只能通過體制改變以去除。然而在個人良心的層次,卻是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改善的。良心告訴你不對但卻不去糾正的人,都是廣義的魯蛇,即使你被歸類為人生勝利組。

台灣正邁向魯蛇的天堂,如此天堂,很快就會變成全球華人(是的,包括對岸)魯蛇的避風塘。你願意?那也行。命運都是自己決定的。

(三)當你身邊都是「魯蛇」時

今天的台灣,所有感到環境壓抑但卻還有些許行動力的人,或許都應該看一看日本導演黑澤明的黑白老片《生之慾》,這部電影描述了一個身患絕症的小公務員在戰後日本的「魯蛇」(Loser)社會中,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一生都是魯蛇,於是在死之前,對生活方式及日常工作奮起一擊,不再做魯蛇。

這部電影的震撼性,值得描述一下。第一次看它時是近四十年前,在紐約哥大的學生放映室內,觀眾是一群來自世界各國的年輕學生。一開始,不同文化的年輕人聊天的聊天,吃漢堡的吃漢堡,有人哧哧偷笑,因為黑澤明的那種沉悶敘事的手法,年輕人難以忍受,何況還是黑白片。二十分鐘後,室內開始沉靜,這部電影好像有點東西。再二十分鐘,幾十名學生之間開始出現啜泣聲,越來越一致。突然,一位美國女生泣不成聲,衝出放映室,到了幾步之遙的走廊之後,她的泣聲已經變為嚎啕大哭,蹲在地上不能自止。而這時,螢幕上依然還只是緩慢沉悶的敘述著那一個魯蛇的故事。我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我後來買了VCR磁帶,DVD發明後又再買一次。每次感覺到自己被周遭的「魯蛇氣氛」壓迫到不行的時候,我就會一個人把《生之慾》這部電影再看一次,至今大概已經看了十來次了吧。現在,已經可以直接在網上看,建議你也看一看。(http://v.youku.com/v_show/id_XODMyMTEyNjA=.html)

一個中年公務員,知道自己生命無多,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過去為了生存、為了社會期待、為了倫常道德,徹底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意義,與公務系統內的其他同事一般,經年累月地應付著日常工作,一切照章辦事,對上級唯唯諾諾,對責任能推就推。當生命只剩下半年,他做了一個謙卑的決定:自己不能改變環境,但是自己可以改變自己。

在這部電影裡,「公務員」是個隱喻,它可以是任何人。當一個人在環境下的第一反應總是「服從現實、不圖改變、生存第一」的時候,那就是廣義的「公務員」,不管你是公司職員、老師、校長、學生、老闆、官員,你就是某種公務員,社會的公務員,人生的公務員。

公平地說,社會需要公務員,各行各業都需要公務員習慣的人,否則社會將陷入混亂。問題是比例如何。當大多數的人都「服從現實、不圖改變、生存第一」的時候,那就是一個停滯的社會,魯蛇的社會。

人生中的「公務員」可以不魯蛇嗎?可以不必等到人生的最後一刻才奮起一擊嗎?你可以不做魯蛇職員、魯蛇老師、魯蛇校長、魯蛇學生、魯蛇老闆、魯蛇官員嗎?在無法改變環境的現實之下,你願意改變自己嗎?

魯蛇不是天生的,是被壓迫出來的;剛生下來的嬰兒,沒有一個是魯蛇。魯蛇的練成有一個過程:先是環境給人一種無用感,然後進入自嘲狀態,然後開始退縮,進而自譴自怨,積壓一段時間後,對理想自我放棄,最終,進入一種無人幫得上的自我貶低狀態。

一旦絞進這個魯蛇流程,少數人有此機緣得以脫身,也許是交上了一個好朋友,也許是遇上了一位好老師,或者碰上了一個好老闆;但是多數被壓進魯蛇攪拌機的人,終身難以擺脫。跳出魯蛇攪拌機的最佳時段,就是在18-35歲之間。但是,不要依賴運氣,你是一個人,你有自我掙脫漩渦的能力。

台灣社會當前的魯蛇攪拌機,威力強大,別捲進去了自己還不知道。

有空看看黑澤明那部《生之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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