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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生存時刻」十問:「反佔領」就是保台

台灣遇上了「生存時刻」(Existential Moment),每個人不管願意不願意都得做出艱難的選擇,兩全其美的日子已經過去了。這關口,在2019年的《2022 台灣最後的機會窗口》一書中已經預見並預警了。

生存時刻不是台灣自己選擇的,而是大勢決定的。由於不是台灣自己的選擇,許多台灣人目前還處在「心理拒絕」(Denial)的階段,但大局不會給台灣太多時間。很快的,我的判斷是不超過兩年,眾多還在懵懂狀態的台灣人,將被迫做出決斷。對那些今天還做鴕鳥的人,事到臨頭被迫做出決斷會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

這裡整理出了十個問題,供讀者判斷自己對「生存時刻」的認知程度。

(一) 氣象預報明天50%機率下暴雨,你明天出門帶不帶傘? 

有人選擇帶傘,有人選擇不帶傘。無論帶或不帶,每一個人最後都只能願賭服輸。

當然,這裡指的是戰爭。敵人以武力侵台的機率已經不低於50%,你備不備戰?

(二) 不幸被送急症室,你選擇白宮大夫還是中南海大夫?

生存時刻,等同於急症室時刻。急症室中,不容猶豫,站著兩個大夫,白宮大夫及中南海大夫,你選哪一個?哪一個大夫是友人,哪一個是敵人?

有關「敵人」的定義,過去已經多次闡述,此處僅僅以一句話總結:意圖入侵台灣、佔據台灣領土的那一方,就是敵人。如果有人認為「入侵、佔領」還不足以構成「敵人」的條件,那麼我也無語了。

(三) 你能夠分辨中共對台統戰的三階段嗎?了解為什麼嗎?

簡單說來,過去十年中共對台統戰分為三個階段:促統 – 反獨 – 疑美。最近兩年,中共對台的認知作戰致力於「疑美論」,為什麼?因為中共期待台灣敵友不分,在被送進急症室時選擇中南海大夫。

(四) 如果被迫一戰,你願意被迫戰一次還是被迫戰兩次? 

由於地緣位置,台灣是兵家必爭之地。同為兵家必爭之地的菲律賓,二戰時被戰兩次,一次是日本逼退美軍,第二次是四年後美國反攻奪島。

台灣如果容許自己被敵人佔領,接下來的命運就是被敵人的敵人攻擊,那就是被戰兩次。

(五) 你願意在本土為自己而戰,還是到外地為敵人而戰?

中共政權為什麼要佔領台灣?因為它需要一個擴軍太平洋、南海的不沈航空母艦作為跳板。韓戰之時,共產黨送了150萬名國民黨降兵打頭陣,戰死了一半人,得以回鄉苟生的人不到三分之一,他們下場淒慘。

因此,若中共犯台,今天你不為台灣作戰,後天你就得為中共政權作戰,而且你的作戰地點不會在台灣,而在沖繩、關島、越南、菲律賓、斯里蘭卡,或中南半島的某個叢林中,或環太平洋的某個島嶼。

因為你是台灣人,你的忠誠度是有問題的,所以你會被押著在第一線,就是炮灰的意思。戰爭不發生最好,但如果被迫一戰,你選擇為你的鄉土台灣而戰,還是為外來政權到陌生地方而戰?

(六) 台灣得陣亡多少人,其他國家才會派他的子弟來為台灣死?

一個都不用?十個?百個?千個?萬個?十萬個?

這是一個保證破壞氣氛的問題,我沒有答案,但是我百分之百知道,答案不會是第一個。

(七) 你反共嗎? 

敵人正在台灣混淆「反共」和「反中」兩個概念,企圖以民族主義遮蓋共產黨的蘇維埃出身。台灣陷入「中共等於中國」的概念糊弄,正是敵人認知作戰成功的關鍵徵兆。破除敵人及其在地協力者(包括明的、暗的、自知的、不自知的)之利刀只需一個問題,其他都是廢話。這問題就是:你,反不反共?

只要在公開場合敢說出「我反共」的人,無論其情感和立場如何,都不是台灣的敵人。講不出這三個字的人,無論其高調如何唱,台灣都得質疑。

(八) 你覺得台灣人比香港人尊貴嗎?香港人比中國內地人尊貴嗎?中國內地人比新疆人尊貴嗎? 

共產黨的最終底線,就是一黨專政,為了維護一黨專政,對其統治下的人民是無差別對待的。歷經了2019-2020年的香港「國安法」施暴過程,以及2022年的上海暴力封城,事實已經不容置疑:在民主國家的圍堵下面臨一黨政權不穩時的共產黨,乃一個不惜玉石俱焚的政權,其保權路線可以歸納為「香港內地化、內地新疆化、新疆朝鮮化、最終全國朝鮮化」。

(九) 「反佔領」和「不投降」的區別在哪裡?

台灣不少人被譏評為「投降主義者」,因此有人發起參選人簽署「不投降誓言」運動。但我認為,這並沒有抓到要害。「不投降」只是一種被動的狀態;躺平式的不投降,並不足以抵銷敵人入侵的力道。唯有「反佔領」的意志,才能發揮止戰之作用。

如同上面第五點所說,共產政權之所以侵台,真實目的是它需要一個擴軍太平洋、南海的不沈航空母艦作為跳板。因此,只要它不能在短時間內有效佔領台灣的每一寸土地,它就輸了,而它輸的代價將是整個政權的垮台。

因此,只要1/3、甚至1/5的台灣鄉里,呈現出自發性的「反佔領」意志,就是「保台」的最有效武器。

(十) 遇上「生存時刻」,台灣一般人,也就是你和我,應該拿出怎樣的態度?

過去幾十年,台灣的政治氣氛以及社會氣氛,陷入了「舊情綿綿」對峙 「舊恨綿綿」的惡習。面對生存時刻,這個情緒惡習必須甩開,讓出空間給理性思考。台灣還有一批以國難謀權者,他們必須清醒過來,值此生存時刻,若還濫用權力,等同於台灣罪人。至於另一批國難當前而身心投敵者,更是必須明快的做出處置。

以上十問,只為了敲響一聲鐘:台灣人面對中共的不斷武力威脅,是時候從安逸和無感中覺醒了!

告別供應鏈——台灣可搶頭香

疫情和俄烏戰爭,徹底衝擊了過去的供應鏈思維方式。台灣以製造和外貿立國,新局下需要一套新的「陣法」。

首先要做的就是「逆向思考」——把「供應鏈」(Supply Chain)的概念倒過來看,變成「需求路徑」(Demand Path)。前者,問的是:誰能用什麼路線最有效率的供應給我?後者,問的是:我能找到什麼最佳的彈性路徑滿足客戶端的需求?

「公車」思維換成「計程車」思維

打比方。過去的供應鏈思維,其實就是一種「公共汽車」思維,假設了固定路線、定點發車、定點靠站。而需求路徑思維,就是「預約計程車」思維,預約了結果車沒到,改乘它輛也不算違約,路線可彈性,高速路塞車就走低速路,車資計入時間因素,若有必要,即使途中換幾次不同的計程車,也不過是成本略增。這整個過程,其實是一個最佳化的算法過程。

計程車比較貴?其實不見得。在即時大數據算法的技術下,共享計程車的彈性業態將成常態;在抵銷了傳統供應鏈柔腸寸斷的時間成本後,可能更划得來。

歸納起來,上述需求路徑與傳統供應鏈的主要差別在:

(一)「及時」(Just in Time)的概念轉為「萬一」(Just in Case)的概念;(二)「效率」(efficiency)的概念轉向「成效」(effectiveness)的概念;(三)「地緣」(Geography-based)轉向「信緣」(information-based)。

前二者比較好理解。疫情初期,韓國的汽車廠曾經因為單單一個零件橡皮圈沒到貨,全廠停工兩週;中國的病毒清零、封廠封路,其所造成的全球生產力損失,一定是天文數字。這深刻經驗,帶來的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的警醒。

再來,成本得算總帳。東西到達客戶端,才是成本的結束;東西到不了,其他都是假的。過去幾十年,生產思考圍繞著「效率」打轉,以後的幾十年,地球人在被疫情及戰禍(還有不知道將來會冒出來的什麼意外)拷打後,處理萬務時,腦子裡的第一個反應大概會是「成效」,也就是一種對「凡是可能出錯的都會出錯」的警醒。

第三點,地緣轉向信緣,最為關鍵,觸及了思維「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的高度。即使沒有疫情和俄烏戰,世界早已從「中心化」轉向「去中心化」,金融業態如此,戰爭武器和作戰方式如此,連工作方式、居住型態、人際關係都如此。

過去由地理決定的事物,許多也轉向由信息的傳遞決定。其實這不新鮮,網路世界早就如此。地緣的效應,已被數位化、信息傳遞的算法取代了一部份,且在急急加速中。傳統工廠正在被數據信息主導的無人工廠取代,機床加工正在被3D打印設備取代,傳統的空中攻擊正在被無人機的機陣取代。同理,告別「供應鏈」的「需求路徑」,也可以在信息數據的算法下,突破地緣限制。例如,即時的彈性安排路徑及足跡的成本,再如,連結地球兩端的工廠或機具,實時同步分工或合工,消減運送步驟。

資訊交換的協議規格至關重要

台灣最強的三方面:電子行業、精密機械、跨廠協作體系,其實正是上述「需求路徑」的必要元素。整合的關鍵在信息之間的「協議規格」(protocol),而這有賴企業主事者之間的肚量和視野。若凡是台灣製造的工具機及製程,都能以某種電子協議平台連結數據而協作,減少傳統供應鏈中的零部件跨地理運送之步驟,MIT豈不天下無敵?至於其間商業競爭的顧慮,其實也能用某種分潤機制處理。

「需求路徑」的核心在兩方面。其一,彈性路徑的即時算法,這方面已有世界級的軟體平台公司可以合作。其二,減少傳統供應鏈中的零部件跨地理運送所需步驟,這方面台灣可以搶頭香。

蓋棺論定習近平

如果暫時把東海、台海、南海的災難放一邊,習近平對人類的文明進程是有貢獻的。

這個貢獻可以總結如下:他加速了中共解體的進程,充實了人類對集權和極權體制的認知,促進了西方對二戰後美國秩序的缺點的反省。總體來講,地球上不管有沒有中國、中國有沒有中共,世界在一戰、二戰至今的100餘年間,本來就因經濟、科技的演變而進入了一個必須「範式轉移」(Paradigm Shift)的翻轉世代。百年來的中國,70餘年來的中共政權,其實從來就不是一個能動的力量,其「衰敗」不過是無關宏旨的存在,其「崛起」也不過是一場搭便車的插曲。今日中國的世界地位,只是人類文明變遷過程中的因緣際會現象;習近平的冒頭,也不過是因緣際會。但由於他的意外出現,確實是加速了必然到來的世界範式轉移。因此,「總加速師」之名,可說是「實至名歸」。

台灣,由於歷史地緣,不幸的和中國、中共的命運綑綁到了一起。不過這是另話,過去寫了不少,將來也必定會繼續寫,此文中就單談習近平。

脫序的越野車駕駛

如同你我,習近平是個血肉之軀,有七情,有六慾,有個性。他受限於教育和經驗水平,若為平民,實在也無需苛責,更談不上美化或醜化。他的不幸在於,歷史作弄了他,把他放到了一個智慧所不及的位置,而這個位置於他所在的政治系統中,又是一個山地越野車駕駛員的位置,而那本來就是一輛註定要傾覆於谷底的越野車。他的視野不足,方向盤亂打,油門猛踩,加速了傾覆的時刻。

他所在的政治系統:中共政權,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原有兩次改變系統的機會,一次在文革後的80年代初期,胡耀邦出頭的年代,一次在80年代末期,共產兄弟之邦蘇聯面臨解體、八九六四學運的時刻。但其實把歷史拉長、從演化路徑來看,那兩次「機會」其實只是進程中的波段。真正的長波形,早已被毛澤東30年的弄權定型了。

前習近平中共的唯一真機會

若講真正的機會,倒是有一次,那就是1979年美國聯手中共制約蘇共之後的12年間。蘇聯1991年解體之後,雖然中共充分利用了其後二十餘年的「三不管」機遇以累積實力,但這段鄧小平所謂的韜光養晦二十餘年,其實是徹底剷除了中共改邪歸正的機會。倘若在上述的「12年機會」期間,中共做了如同後來越南共產黨所做的政治改革,或者如今天哈薩克斯坦在俄烏戰爭中所斷然做出的憲法公投改革,其後的中共就有可能「一魚兩吃」:既享受美國所給予的國際經濟接軌的機會,又同時走上至少如今天越南的開明專制境況。

俱往矣!馬後炮都是廢話。鄧小平大概是中共掌權人中最後一位懂得「富貴不能淫」道理的領導人。江澤民對「韜光養晦」境界的理解頂多就到「悶聲發大財」的地步;說難聽一點,這大概就是上海人(上海幫)所能觸及的最高境界了。

就這樣,中共這個本質專制、以統戰為用、以暴力為本的幫派團體,主動放棄了其歷史上唯一的一次改邪歸正機會,把世界提供給它的豬油蒙上了雙眼,持續其由上至下一條鞭的威權管控以及利益尋租之統治機制,一直走到了胡溫時期、溫家寶公開承認的「擊鼓傳花、亡黨亡國」的地步。

拒絕正道,畢竟非男兒

2012年中共18大,習近平的出線乃不知悔改的元老院的妥協結果。關於此間玄妙,知者已多有論述,此處不贅。該時刻的新任領導人,可以選擇繼續「擊鼓傳花」或奮力一搏;習本人尚未就任前,就在外訪時發出「竟無一人是男兒」豪語,明示了他將選擇奮力一搏。但他既然是上述元老院的妥協產物,這事實本身就註明了他不是梟雄;也不是電影「教父」中「麥克」的角色。雖然熟稔共產黨內鬥爭路數,但他的見識及德性都極為有限,完全無法超脫毛氏文革之格局,毫無現代性的感知;若說他是一名僅具粗糙信仰能力的鄉夫,肯定會惹怒他,但這說法距離事實不遠。觀其掌權十年之作為,用「暴虎馮河」這句成語形容,恐怕只是剛好而已。

走筆至此,想想還是得交代一段個人經驗。2013年,憑著零碎的信息及嗅覺,我預測習近平打算執政20年,觀察兩年之後,在《與習近平聊聊台灣和中國》(2015)一書中,詳細預告了他可能進行的ABCD步驟,並提出ABCD 必須以XYZ政策為前提,否則必是災難。書中,也細述了一個獨立的台灣,才是對中國命運有益的正道。

然而,之後的幾年,他在拒絕XYZ前提政策下直接實施了ABCD,拒絕正道,走上了最糟的政治道路,猶如一名應該先穿上合規裝備才進場搏鬥的拳擊手,直接就裸身上場,試圖以秀肌肉取勝。而今中共二十大將近,擁習派與反習派鬥爭已經進入白刃肉搏階段,習的最佳下場,也將是該書中所描繪的慘勝,回到2012年18大前溫家寶所說的「亡黨亡國」處境。何況,他也極有可能撐不到最後一局。

習近平命運的決定性時段,始於惡搞香港,繼而惡搞經濟,終於惡搞病毒清零。三個惡搞後,他已跨過了幽明兩界分際的奈何橋,飲下了孟婆湯。在二十大前後的所剩餘權力生命中,他是否會選擇「攬炒」政敵、甚至攬炒中國及鄰國,困獸一搏,世界正在密切關注。至於一個後習近平的中共可能長什麼樣?一個後中共的中國可能長什麼樣?有待日後慢慢道來。

老人、基金經理、賭徒:理解俄烏戰爭的另類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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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入侵烏克蘭,歐盟大吃一驚,原先以為普丁不敢全方位開戰,頂多只是在烏東鬧事。發動總攻前,普丁與習近平在北京冬奧會上簽署兩國「友好無上限」之協議,啟人疑竇;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4月1日引據烏克蘭安全局(SBU)情報備忘錄,說在俄羅斯開戰前幾天,中共國對烏克蘭的600餘處軍事和核設施進行了大規模的網路攻擊,美國則僅將此行動形容為「網路掃描」。以拜登之前準確的預測俄國啟戰日期(僅差十天)這事實來看,白宮應該是一路掌握全局的。

俄中皆認終須與美一戰

既然掌握全局,為何歐盟會大吃一驚?拜登警告提示不夠力?或者,他已經做好大甕,就等普丁入甕,而且還牽拖個習近平?

傳統的理解方式是「地緣解釋」:普丁不能容忍「臥塌之旁豈能容敵酣睡」,烏克蘭不能加入北約NATO,正如當年美國不能容忍蘇聯在家門口古巴放置核子武器一樣。也有普丁「帝國夢」的理解方式:他要恢復俄羅斯帝國的歷史輝煌及勢力範圍。

我的理解方式是,普丁和習近平都認為終須與美一戰,二人兩國聯手總比單挑要好。什麼烏克蘭問題、台灣問題、俄羅斯夢、中國夢,不過是說詞罷了。時機,才是關鍵。

那為什麼現在是好時機呢?俄國民生凋零,眾人皆知;中國在中共習近平治下,疫情肆虐、財政坍塌、眼看2022的GDP就要呈負數。如許慘狀,還要打仗?

問題問錯了!不是時機好,而是人老了、身體壞了、國內國外政治生命無保障了,過去的錯誤政策已經覆水難收,只能一條路走到黑,做出人生最後一搏。 

習近平68歲,普丁69歲,要說老,79歲的拜登豈不是更老?說身體和體力,拜登一定比習近平、普丁好?那可不一定。

這還得從制度看問題。民主制度也問題多多,可是單憑一條,民主體制就勝過極權、集權、或任何其他威權體制,那就是最高掌權人之職位保障期不能超過4~5年,無論是總統制還是內閣制,每4~5年都得接受一次全民的挑戰。無限的權力帶來無限的罪惡,這是普世真理,與人種、文化關係不大。既然是普世真理,那就以時間限制來控制吧,十年時間,作惡總有個限度,倘若毛澤東1959年被換,希特勒1943年被換,史達林1934年被換,哪怕繼任者也是個惡人,他總需要時間換班底、培植黨羽吧,十年之間,做不到威脅全球人類命運的極致。

政治交替愈頻繁愈好

拜登當然有年齡壓力,但在美式民主下,他只敢看四年,何況這四年間還有國會及司法在旁牽制他。因此,民主體制下不容你講究個人的歷史使命,你只能講究國家的利益。你的國家利益政策對了,繼任者可以拿來就用,雖然他嘴裡一邊在罵你。如果是終身職,如美國的最高法院九名大法官,很簡單,投票決案,並限制他們的權力範圍(如美國高院大法官只有釋憲權,沒有開戰權)。

指望無限期掌權,加上年事已高,才是此次普丁入侵烏克蘭、習近平敲邊鼓的最根本原因。他們的決策反映的是個人利益,而不是國家利益。他們也都不能明講個人利益,只能包裝成雲裡霧裡的「民族利益」。其實,這個包裝動作本身就證明了人類文明的確是在進步中的,至少這兩位已經不能用「天賦皇權」來說事了。

從個人利益角度看,也可映照出普丁/習近平與拜登角色的不同。拜登,就像個基金經理人,雖然用的是別人的錢,但他必須小心翼翼,因為別人滿意了,他才能獲得報酬。而普丁和習近平,押下去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賭徒。賭徒槓上了基金經理人,雖然輸贏難料,但是賭徒傾向於「一把贏回前面輸掉的全部」,而基金經理人在職業性下不會傾向賭一把。

總結一下:雖然地緣因素可以解釋很多戰爭,但2022年俄國入侵烏克蘭這場戰爭,本質不是地緣性的,而是隸屬不同政治體制下三個老人的人生最後一局,只是其中一位有制度性的牽制,另外兩個沒有制度性的牽制。教訓有兩點:第一,權力如牛奶,必須有保鮮期;第二,老人太會算計,政治世代交替還是頻繁一點好。

習近平的恐怖情人:台灣的韓戰效應

奉上千億歐元,換得普丁出席張家口(史上之塞外)冬奧會開幕式、加上閉幕式後才對烏克蘭動手之承諾,習近平瞬間贏得了一個恐怖情人。

開戰僅僅十天,不僅戰情不順,西方以閃電之速集結,對俄制裁,普丁錯愕;習近平進退兩難。虎年騎上了虎背,老虎普丁豈容習近平下虎,就在西方輿論界開始隱隱明示北京乃幫凶之際,普丁大聲向國際誇讚中國是真正的朋友、高大的國家,硬生生得把習近平綁上普丁號戰車。

就像史達林玩了毛澤東一把,普丁也把習近平玩了一把。史達林睥睨世局,鼓動金日成南侵,迫毛氏捲入韓戰,沒料到美國參戰,後雖以和局收場,但意外的救了台灣。歷史不會重複,但是會押韻;俄烏之戰的收場韻腳,難說不會導致韓戰效應:「台灣再度因禍得福」。蔣介石曾有他人代筆之傑作《蘇俄在中國》,痛斥蘇俄對中國之謀害;或許日後某高人會出續本《蘇俄於台灣》,暢論蘇俄對台灣的貢獻。

習不知「兵者,國之凶也」

普丁動武烏克蘭,初始目的十分清楚:徹底的、永久的拿下黑海周邊之軍事要地、工業集群、富饒礦區,如克里米亞,頓巴斯等地;另佔領基輔,建立反美政府,作為與西方談判之條件。至於外傳與習近平隨後對台動武之默契,實情難辨,但我判斷,即使是真有其事,對普丁也是假事。試想數月前記者詢問普丁有關習近平攻台之可能性,普丁輕蔑一笑,說經濟手段就可解決之事,何須動武?普丁完全不天真,他當然知道中國也無力「經濟取台」,但連跨陸取烏這件事都弄得如此難堪(2014克里米亞經驗),何況跨(台)海作戰?他那輕蔑一笑,笑的是習近平不諳軍事,不知「兵者國之凶也」這道理。俄烏之戰,勝敗不論,普丁絕非不知兵者。相較之下,僅有紅二代大院勾心、政場鬥角經驗,毫無戰爭經歷的習近平,雖通過政鬥取得「軍委主席」地位,卻天真的誤以為「集中資源辦大事」的經驗可以無縫轉移至「集中資源打大戰」之上。

美式秩序不容動搖

俄烏之戰牽動之世界大局下,回頭看看美國的意圖走向。由這事件,完全可以看出何謂美國的「國家利益」以及其本質。「國家利益」這名詞各國都朗朗上口,然而涵義有所不同。在我看來,國家利益至少有兩類,一類是制度性(如美國)的國家利益,另一類是非制度性(如俄國、中國、伊朗、北韓⋯⋯)的國家利益。

制度性的國家利益,不隨領導人變更而轉移。別看2020美國大選中鬥得腥風血雨、別看川普被稱為「單極主義」而拜登被稱為「多元主義」,遇到世界變局時,制度自然會規範出延續性。這回,拜登在中國政策上是「川規拜隨」,對俄政策上,雖然川普放言如果他還是總統戰爭不會爆發,但我相信,在爆發已成事實的情況下,即使總統是川普,對策也不會與拜登差太多。

非制度性的國家利益就不同了。普丁及習近平,只要換人了(無論是因為健康、刺殺或政變),國家利益政策立刻可以180度轉彎(想想鄧小平、戈巴契夫、甚至普丁之案例)。

無論同意不同意、喜歡不喜歡,美國的國家利益就是「不容許地球上出現足以動搖美式秩序的國家或勢力」,手段可以是外交、經濟、或軍事,方式可以是利誘、顛覆或脅迫。共和黨保守主義的川普說,這世界上有「深層政府沼澤地」必須清除,民主黨自由主義的拜登說,只有多元包容才是正道,但相信我,他們對「美國國家利益」的堅持都如以上所定義。

當前,足以動搖美式秩序的國家,大咖有俄國、中國,中咖有伊朗,小咖有北韓。而足以動搖美式秩序的勢力,大咖乃獨裁政體、共產主義,中小咖不一而足。對這些國家及勢力,川普、拜登的手段方式不一樣,但基本立場不會有差異,就算大家所擔心的萬一賀錦麗接班,手段上或會出現奇觀,但基本立場還是一樣。

即使在手段方式上會有差,但是美國的步驟都會遵循一個原則、一條路線:先敬酒,敬酒不吃吃罰酒,罰酒不吃就灌酒。有人會稱這是霸權。是的,這的確是霸權,但是霸權也有分「善霸」和「惡霸」;選擇不多,但必須做出選擇。

普丁對基輔動武,在美國國家利益的光譜上,已經進入「罰酒」階段,若他再進一步(而這是極可能的),那就進入「灌酒」階段。歷歷在目,已經被綁上普丁戰車的習近平想來難以入眠。

世界秩序或將重置?

當前世局中的最大懸念,就是美國是否認為時機已到,一次性的重置(Reset)世界格局,以保美國秩序貫穿本世紀。

世界局勢本來就已經像是高壓鍋內待烹的爆米花;經濟的貧富差距;金融的貨幣危機;政治的開放與獨裁對立;美國與中共政權的爭霸;跨國深層政府與在地利益之間的拉鋸;混雜著宗教及人種的地緣衝突;民粹派對建制派的挑戰;中心化及去中心化的科技拉扯⋯⋯若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肯定治絲益棼,美國苦於找不到一個足夠高大上的機會窗口,以(對美國利益而言)最低代價,一次性的重置世界格局。

好傢伙,普丁插隊進來了,戰車上還綁著個習近平。另一角度把時間拉長來看:也可視為美國在國家利益下請君入甕。而普丁已經一隻腳踏入甕,習近平欲掙脫而不得,破罐破摔之下隨著入甕也並非不可能。

若美國有重置格局之大意圖,歐洲及日本固然無此膽,但若普丁戰車不停,兩者也只能站隊美國。因為,只要是具有起碼見識的政治家,都知道這個世界、這個地球,已經走到了不得不重置的時刻了。無論在政治上、貨幣金融上,一夫多妻、一妻多夫帶來的複雜及混亂已經無以為繼了,世界及地球必須再度簡單化。

習近平要吃「罰酒」或被「灌酒」?

若是,美國可以一魚四吃。政治上,視普丁神智狀況,選擇「安普保歐」或「去普保俄」,對中國,視習近平識相與否,選擇「去習保共」或「去共保中」。經濟上,迫使歐洲及亞洲承擔自己的區域安全成本。貨幣金融及財政上,促成全球勒緊褲帶,緩解過去20年累積的美元超發壓力、攤平美元泡沫, 由全球吸收。供應鏈秩序上,通過吃緊期,重整至對美國國家利益最有利的狀態。

在理性層面,事實上,「安普保歐」還是「去普保俄」,普丁本人的選擇先於美國的選擇,而「去習保共」還是「去共保中」,習近平本人的選擇先於美國的選擇。換句話說,罰酒還是灌酒,優先選擇權其實是在本人身上的。

局勢演化過程中,是否會發生較大戰爭?不敢說一定不會,這得看普丁號戰車的方向及衝勁,還有習近平的心智和身手是否足夠跳下戰車?事態是嚴重的,否則美國特使團也不會在下班後才接到緊急通知來台安定人心。

台灣正道:拒共保台

至於台灣,沒什麼好說的。過去的韓戰不是台灣挑起的,後來的韓戰效應也不是台灣可以決定的。這次烏戰也一樣,「守住正道,對外拒共保台,對內清除政治肉桶,建立民防、向國際證明台灣自己願意投身保護自己。」

如果連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不到,換我是他人他國,也會像普丁般的輕蔑一笑,受苦只是剛好而已。即使在韓戰效應下躲過災難也只是運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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