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啟示錄(上)- 香港篇

2019年6月9日和10月5日,分別是香港百萬人上街和平抗議 「反送共條例」,以及被北京指派的特首繞過立法機構單方動用「緊急條例」的日子。不過119天的期間,街頭行為由和平轉向暴力、事態由可控變成無法收拾,其中之人心起伏跌宕,足以稱之為一部啟示錄。

香港這一粒沙的那119天,將改變世界歷史的走向,不過那是後話了,等待20年後的史家再來論定。然而就在眼前,這119天對港民、對台灣人民,卻已經構成一部刻在版上的啟示錄。很多台灣人可能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這部?示錄的重要章節,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我們就來勾勒這部啟示錄的概貌。

香港是一個「難民的基地」

說「啟示錄」有點玄,就用通俗易懂的比喻來取代吧 :魔鏡。 一面照出自己過去心知肚明、但卻在人前不願坦然面對的幽暗事實。這些天的香港,就是這面魔鏡,不斷啟示港民未來的艱難事實,持續鞭打台灣社會公民素養的幽冥面。

在香港方面,魔鏡照出的是港民甘於長期做「基地人民」的後遺症。嚴格來講,香港不是一個移民城市,也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殖民城市;本質上,香港是一座「難民城市」。正港人,即使出生在香港,父輩也多是難民,因此對香港的準確形容,應該是一個「難民的基地」;難民以此為基地,有辦法者拿著英國、美國、加拿大的護照,但其中許多仍然依靠香港為賺錢的基地,沒辦法的,死心塌地的做基地人民。

基地人民,不需要政治覺醒;老一輩本人做過難民的,甚至害怕青年的政治覺醒。這可能就是此次香港事件中,老一輩的港民多同情那些敢於上街、敢於勇武的青年港民的原因:他們感到愧疚,為什麼自己因為對政治懼怕,而沒有及早提醒下一代對政治的戒心和培養他們的政治技能。他們自己的難民嗅覺沒能傳給下一代,卻只把基地人民的性格傳給了下一代。這算是幫了下一代,還是害了下一代?老輩香港人在困惑,在掙扎。

威權=不講理就動手

從小生長在香港的這一代,則因沒有政治意識和技能,竟然對「威權、集權」的本質如此的無知。他們不知道,威權政治和集權體制的本質只需要一句話就能道盡:不講理!雖然沒有民主經驗,但從小習慣於言論自由和社會法治的香港青年,即使有「佔中」和「雨傘革命」的經驗,他們還是驚詫於真正看到「威權 = 不講理就動手」這冷酷事實。這就是他們在啟示錄的119天中學到的,也是他們行動力急速高漲的促因。 老一輩港民,很多還在以外表沈默的方式進行著內心的政治覺醒,而支撐他們重溫政治覺醒的是他們的難民經驗。年輕一代港民,則剛剛開始經歷政治覺醒青春期的痛苦。

北京,當下正在誤判著香港的形勢,他們還在兩種心態之間遊走:面對六四天安門事件時的心態,以及面對台灣太陽花運動時的心態。不管北京最終用這兩種心態中的哪一種來面對香港的形勢,北京都會是錯的。因為,香港事態既不是天安門,也不是太陽花。北京若認不清這點,將會再次付出歷史代價,為自己再造下一條不歸路。

港青與中國天安門青年最大的不同在於,他們從小是在言論自由的環境下長大的,而且他們與西方世界的溝通是無縫接軌的。這些都不是槍砲可以打下、坦克可以輾壓的特質。

港青與台灣太陽花青年最大的不同是,他們對法治的認識與堅持,遠遠超過台灣青年。太陽花世代看了不要生氣,這是事實,不然為何佔領立法院行動以「匡正立法程序正義」名義啟動,卻以「獲得社會溫暖就見好就收」結束呢?結果到了今天,立法院內的程序正義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嗎?要不要勿忘初衷再佔領一次?

119天的香港啟示錄透露出的最重要信息是:一個新的青年物種正在產生,它的養分主要來自法治土壤,除非使用焦土政策,這物種是不會消失的。但若採用焦土政策,那個稱作「中共」的異形,也會一起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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