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一種最壞的「最壞打算」

當一個國家的掌權者進入「最壞打算」的狀態時,我們可以推斷這個國家已經陷入大麻煩了。然而,即使在做最壞打算時,也總有幾個方案可以選,正如一籃蘋果都爛了,總可以從中間挑一個比較不爛的來吃。假使一個人伸手從籃子中抓了一個最爛的蘋果匆忙往嘴裡塞,我們就可以斷定這個人已經餓到了沒精神去做挑選了,也就是「飢不擇食」。

香港的民主運動雖然在區域議員大選後略顯緩和,但爭取民主的動能並未退潮,反而是以延伸戰線的默契在醞釀中,也就是「街頭路線+議會路線」並行;港民對「五大訴求」的堅持並無絲毫消退。值此同時,中共也在預籌各種方案,以應對隨時可因事件而重燃的抗爭動能。但從北京對種種可用方案的挑選方向中,我們可判斷北京已經失去了對大局輕重緩急的基本判斷能力,而飢不擇食了。

中共政經已接近內爆

香港乃中國經濟的罩門。如同此前文章一再點出的,香港是中國經濟循環的體外葉克膜,「中共一黨專政的死穴在經濟,經濟的死穴在貨幣金融,金融的死穴在香港」。在長達六個月的港民抗爭過程中,中國的經濟機器距離「葉克膜脫管」只差了一步,當下在壓力略有緩和的情況下,北京若還保有任何理性,第一動作應該是去修復葉克膜的管路,而不是試圖去打造不可能奏效的新管路。

但是,現在我們看到的卻是北京不修香港,而是向世界宣示將打造澳門及上海自貿區,以取代香港的信用地位。這種「不知信用何以為信用」的外行動作,就像一個人宣稱只要把水龍頭釘上牆壁就會來水,避提後面必須有水管這常識。香港的金融功能來自信用,而信用來自法治,法治不彰之處,是不可能成為金融樞紐的。北京的宣示,用來糊弄國內無知老百姓可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假動作。

如此兒戲的政治招數會被北京拋出,有幾種可能原因。一是掌權人真的瘋狂了,自大到以為中國經濟不需要香港的金融功能也能持續。二是掌權人雖然沒瘋,但是權力圈子已經窄到了任何真實意見都穿刺不透的地步了。還有第三種可能,也是最為可怕的:中國內部的政治和經濟壓力,已經接近內爆的臨界點了,其對中共政權的威脅性超過了香港金融功能的喪失,因此北京對香港難題已經無力,只能虛應故事,拖得一天算一天。

中共只想保權、保位、保命

除了上述的幾種理由,很難想像為什麼在香港的金融地位命懸一線之際,北京只大做政治動作,卻不做任何的實質修補動作。北京以澳門、各地自貿區取代香港的這種口炮宣示,洩漏了兩個重要天機:第一,所謂的「美中貿易初期協議」,即使最終落實,也於事無補了,挽回不了中國的經濟大局。其二,香港的主權符號意義大於經濟意義,當政治需要時,不惜對香港破罐破摔。

對香港破罐破摔,已經是最壞打算。但在這最壞打算的背後,還有沒有「更壞的最壞打算」呢?邏輯上是有的,那就是為了保權保位,不惜與美國秩序脫鉤。在這種更壞場景下,拿香港祭旗,不但是必然的,也是必要的。

美國副總統彭斯和國務卿龐貝奧都曾經指出,美國並無意與中國脫鉤,但中共卻有與美國乃至整個西方脫鉤的跡象。照道理,中國的實力還遠遠不到可與美國秩序脫鉤的階段,但同樣的,照道理北京也不應該傷害香港這個經濟葉克膜,至少也應該在傷害造成後亡羊補牢吧?然而我們眼前看到的景象是,羊跑了一半卻還執意不補牢。

唯一的解釋就是,北京有比「補牢」更急的事要做,有比「羊」更重要的資產要保護。只有保權、保位、保命這三件事夠資格使得共產黨專政者「攬炒」香港、攬炒經濟、攬炒人民。

香港注意!台灣注意!世界注意!北京的一種最壞的「最壞打算」可能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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