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台灣學Taiwanology 釐清範圍

最近發表了兩個概念:1)世界已經台灣化了(Taiwanized), 2)推出「台灣學」(Taiwanology)已經刻不容緩了。這兩個概念,其實是有內在邏輯聯繫的,但形成的時間有三年的差距,有必要還原一下場景及規範一下定義的邊界,以免漫無邊際,有違原意。

三年前,面對一位專事研究台灣(Taiwan Studies)的歐洲學者,他告訴我一個困擾,就是在歐洲很少人知道台灣,而他對台灣所做的研究論文,在發表時都被歸在浩如煙海的「漢學」(Sinology)一類,抹煞了他的研究特色。我當時就建議他以後使用「台灣學」(Taiwanology)一詞,以做出區隔。但他在歐洲學者一貫的嚴謹習慣下,認為自己的研究深度還不足以擔當「台灣學」的歐洲鼻祖,因而作罷。但是,自那時起,我就在台灣內部不斷私下宣揚「台灣學」的概念,因為還有另一個原因:多年來我眼見中國嚮往民主的朋友,來台旅遊時都致力收集台灣民主化過程的資料、甚至大量的文物(包括書籍、旗幟、宣傳單、照片、某些人抗爭時所穿的衣物、鞋子;真的,不騙你)。他們的視角與歷史縱深,往往比台灣自己人還要客觀深入。這讓我意識到,台灣若跳脫不開「以自己為中心」的台灣論述,將來一定會被一套「從世界角度出發」的台灣論述所取代,而且極有可能不產自台灣。

世界被台灣化了

2020出現了兩個契機;一件是起自武漢後傳播全球的病毒疫情,一件是北京強推港版國安法。這兩件事對地球既有秩序的嚴重干擾,我已有無數專文解析,此處不贅述。兩件事帶來的新體會是:世界已經不知不覺的「被台灣化」了。此話何說?台灣夾在美中兩強起伏跌宕的戰略縫隙之間,相當於在狹窄彎曲起伏的山道上開車,長達70年未翻車,可算是老司機、老師傅了。不但如此,過程中還發育出了難得的民主自由小樹,這種夾縫經驗,無論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都值得客觀的濃縮為一套「實驗報告」。

台灣海隅一小島,原先別人不見得稀罕這份「實驗報告」,但是,由於上述的兩件大事,當前地球上幾乎所有的國家都落到了「被迫在夾縫中求生」的台灣式處境:你不選白宮,美國教訓你;你不選中南海,中共教訓你!接下來三個月到半年,這種事態會越來越明顯。以封面故事著名的英國經濟學人週刊,倘若某期出現「The World is Taiwanized」(世界被台灣化了)這樣的標題,也不會令人意外。

向全球宣揚台灣學

因此,「世界被台灣化了」和「台灣學」這兩個生日相差三年的概念,當下產生了有機的結合而成為了兄弟,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台灣學」原來是個可以包山包海的概念,從台灣的文化到健保、未來的願景都可以包進去,但是,這樣未免太泛了,也很容易落入自己膨風的誤區。然而,如果把「台灣學」Taiwanology 定義在「列強夾縫中求生並內生民主自由」的範疇內,台灣就可當之無愧、臉不紅心不跳的向全世界宣傳,管你是美國、中國、日本、英國、法國、義大利,還是中東、東歐、非洲、索馬利亞。

在這範疇內,「台灣學」是世界性的,與文化、語言、人種、生活方式無關,只要一個區域的人,進入了三明治的夾縫處境還依然追求自主性,那麼「台灣學」就有值得他參考的價值。若談世界接軌、文明交往,還有什麼比這更具有普世意義的呢?

多說一句。「台灣學」不能落入「從台灣看世界」的自我中心老毛病,而一定要有「從世界看台灣」的高度及氣度,不自憐、不自戀、也不膨風。世上苦人多,但苦人也都不傻;人們分辨得出自重和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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